浮世の果ては

我所惧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美学与浪漫的消失

東第一病棟【太芥】

时代背景:大正末期

 

 

東第一病棟

 

 

“姓名?”

“太宰治。”

“年龄?”

“22。”

“职业?”

“画工。”

“所患何病?”

“郁病。”

 

我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精致的脸颊上挂着调皮的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忧郁。然而他干净的西装袖口里,隐约可见洁白的绷带。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像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一样,他抬起手,笑嘻嘻的说道:“这个就是我忧郁的证据哦。有时候会割腕,有时候就只是在胳膊上划几刀而已啦。”,

毫无抵抗地说出这么沉痛的话题,可不像是常见的郁病患者。我重新低下头,提起笔问道:“病因呢?你为何事所烦恼?”

“我杀了人。”他低声说道:“准确的说,是杀人未遂。”

我诧异的望向他。他换了一副表情。现在的他眉头深锁,双唇紧抿,看起来确实是忧郁极了。

“如果你想赎罪的话,我建议你去找当事人。我只能开导你,并不能原谅你。”

“您说的对,医生。”他惨然一笑:“如果我还能见到他的话……不如先来听听我的故事吧。这是您的工作不是吗?”

是这样,于是我示意他说下去。

 

 

“从哪里说起好呢。唔,就从我的出身讲起吧。医生,请不要嫌弃我的故事冗长且无聊,我认为知道我的过去,才更容易理解我的病因。您觉得呢?

“我出生在乡绅之家。父亲在当地颇有名气——并非什么好名气——除了拥有大片土地,还经营着许多企业。然而他不满足于只做一个乡下的富豪,总是想着升官进爵,成为所谓的上流社会人士。兄弟姐妹们也都争相效仿父亲,立志于出人头地。只有我是例外,终日沉迷文学与美术。我与他们,虽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却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般。哦,您说我的母亲吗?她身体不好,在别处疗养,一年也见不到一次。对我来说,母亲的存在,可有可无。

“虽然父亲不太看得上我,但是他十分好面子,犹豫再三,还是将我送到了东京的大学读书。我在故乡是宛如空气般的存在,从未被在意过。然而毕竟是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多少还是能让我安心的。而东京之于我,或者说我之于东京,是异界的来访者。终日喧嚣的街道,污浊不堪的空气,放浪者的欢歌,夜游者的喧哗,都令我难以忍受。

“大学,就更可怕了。课堂上所有人都死气沉沉,课下却仿佛身处别的什么世界一般,叽叽喳喳的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狂欢。一静一动之间,每个人都好似有两张面孔,令我不寒而栗。我也曾试着加入他们,然而带着一身少爷毛病的我,总是无法很好地融入他们。我学着他们,用笑容掩饰不安,用装傻讨好他人。可惜他们不曾真心接纳我,‘未来贵族院议员之子’他们如是调侃我。即使如此,我还是厚着脸皮想要加入他们的小群体。

“我在东京呆了两年多,仍旧无法习惯那里的生活。后来我很少去上课,几乎每天都呆在不同的展览馆或是美术馆。晚上就与几个熟识的人去酒吧喝酒聊天。我们并不是朋友。我利用他们排遣孤独,他们利用我喝免费的酒。只是单纯的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

 

“医生,说了这么多,您大概也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没错,我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小丑。故事才要开始,还请您接着听下去。

“彼时东京流行某种地下运动,他们商量着去参加集会,问我愿不愿一起。还未等我答话,其中一个人便说:‘太宰这样的小少爷,肯定受不了我们这种贫民的集会。加之他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万一在新宿街头迷路了,怕是要哭鼻子了。’听了这番话一群人便哄笑起来,我也只好笑着说道:‘堀木君说的太对了。’

“我确实没有去参加集会。其实也算不上是被同伴排挤,本来就没有人当我是他们的同伴。我自认为很懂得说些俏皮话来活跃气氛,却总是讨好不到人心。时间一长我也累了。目送他们去坐上通往新宿的电车之后,我便寻了跟麻绳,去了镰仓山自杀。我想死在一个没什么人会经过的地方。我害怕孤独,却也习惯了孤独。我想既然没什么人在意我,那我便选一个不会打扰他人的地方死去。

“我先是选了一棵树爬上去,然后把绳子绑在其中一根树枝上,又在绳子末端做了一个圆环套在脖子上。本来我想着,就这么跳下去就可以了,可是正如医生你所见,我虽不是体态健硕之人,也还算有点重量,这么纵身一跃,体重加上冲击力,竟扯断了绳子。自缢没成功,反倒压倒了一个人。

“医生,正如您所猜想的一样,这个人就是我日后所杀之人。”

 

讲到这里,名为太宰的男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抿了一口热茶,他再度弯起嘴角笑了笑。这一次,是怀念过去的,寂寞的笑容。他说:“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我陪他一起走出病栋。他伸了伸懒腰,笑着向我说再见。

今天的阳光很好,他笑起来也和日光一样温暖明亮。我喜欢他这样的笑容。我决定治好他。让他可以经常笑的这么开心。

 

回到病栋看护妇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药。我有些不快的问这些药还要吃多久。年过三十的看护妇低着头轻声说道:“您的肺病难以根治,恐怕还要吃上一段时间。”

我用茶水将药片咽下,转身回到了诊室。

 

也许该给太宰先生用一些抗抑郁的药物了。

 

 

 

 

第二天,太宰先生如约而至。他换了一身和服,看起来很俊雅。他手上依旧缠着洁白的绷带,绷带中隐约渗出血迹。

“昨日您又自杀了吗?”我问道。

“您可真是敏锐呀。”他晃了晃手腕,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不是自杀哦,只是太痛苦了,所以尝试着割腕。不过并没割的很深,很快就自动止血了哦。”

“绷带上还有血污。”我提醒他。果然是习惯了谎言之人,谎话信手拈来。

他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医生。”

 

我拿出钢笔和病历,等着他开口。

太宰先生看起来比昨天放松,他轻轻的靠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那么我们继续昨天的故事。”

 

“昨天说道哪儿了?对,我打算自缢的时候,发生点小事故,掉下来的时候碰倒了一个人。

“我几乎是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山上的碎石划伤了他,我于心不忍,拉着他去找诊所。先开始他对我很戒备,他防人之心很重,然而并非十分精明之人,最终还是被我说服。

“我先是带他找了家诊所简单处理了伤口,后又得知他也住在东京,于是便相伴而归。正如我昨日所言,我虽不曾读懂过人心,场面上的俏皮话还是能说上几句的。谈吐之间,他逐渐对我放下了戒心。

“我们聊得很愉快。他和我有相似的兴趣,我们都很喜欢文学和美术。和地主出身的我不同,他出身于书香门第,因而比我更有文学修养,也不似我这般无赖。明治维新之后,世间重洋学,轻汉学,他家便衰落了。

“他虽然心醉汉学,却无力违背父亲的意志,选择了容易出仕的英文专业。这一点亦与我相同。我本励志成为画家,然而迫于压力,只好进入经济学部。相似的经历使我们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接近了他人的心。

“更巧的是,我们竟然是同一个学校的。他小我两岁,今年刚入学。于是分别之时我们约好明天再见。之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见面。我带着他逃离学校,游荡在各个展览馆里。先开始他会担心被教授责骂,后来也不去在意这些了。我们都清楚,大学之中,是没有真正的美学与浪漫的。

 

“我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然而我与他越是熟识,越是意识到他身负着无边的黑暗。大多情况下,他都是冷静的,可是有时他却很暴躁。不仅如此,他还常常出现幻视的症状。他的情绪总是不稳定。我很担心他,于是让他搬来与我同住。然而他愈发憔悴,失眠症也愈发严重了。我背着他偷偷打探,才知道他的母亲身患精神分裂病。在他还年幼之时,就因病过世了。

“从不曾体会过何为‘母亲’的我,永远无法理解一个孩子目睹自己母亲发狂的模样时,是怎样的感受。他被儿时的噩梦所扰,整日整夜担忧自己是否也会发狂而亡。这种担忧导致了他患上了精神衰弱,精神衰弱带来的不安和焦躁又进一步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狂人。”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我的郁病并非后来才有。幼年时期,我便有自杀倾向。只是不愿被家人发现,极力忍着罢了。来到东京之后郁病的症状越加严重,偏偏我还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竭尽全力地维持着与他人如履薄冰的联系,这更是令我心力憔悴,终日郁郁寡欢。我的郁病与他的精神衰弱相加,其结果就是我们二人变的更加痛苦。彼时正巧赶上父亲参加议员竞选,长期缺勤的我名声不好,对父亲的声望也有了影响,于是父亲勒令我不许逃课,并派了专人来监督我。他也被父亲的派来的人赶回了家。”

 

太宰先生停在这里,微笑的望着我。这是我看到的,他的第五种笑容了。这一次,是带着悔恨的微笑。多么奇妙的笑容啊。掺杂着后悔,不甘,憎恨的,痛苦的笑容。我想他大概是惯于用笑容掩饰自己,才会在这种心境下仍能弯起嘴角。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明天见。”沉默许久,他又换上了往常那种轻飘飘的,没有实感没有重量的俏皮的笑容。

我将写好的处方递给他,叮嘱道:“按时吃药。”他点点头,伸出手来接过处方。这一次我近距离的看清了绷带上的血迹。伤口也许比我想象的更深。

“太宰先生,可以答应我,不要再尝试自杀了,好吗?”

他略微惊讶的看着我,然后说:“好。”

我满意的笑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条……太宰先生每日都会按时来我的诊室。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近一个月。他并没有告诉我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每日讲一些他们相处时的情景。我隐约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单纯的友人关系,而是某种更为紧密更为罪恶的关系。我猜想这种背德的关系也是导致他们痛苦的原因之一。

 

太宰先生的情况在好转,于是我换了新的处方。他挥了挥手里的处方签,歪着头问我:“听说医生也在吃药,那么医生的病情可有好转?”

“并没有。”我颇为遗憾的回答道:“肺部还是难受。”

“只是肺病吗?我看医生的药量很大啊。”他好奇的问道,脸上依旧带着无机质的笑容。

“还有助眠的药物和一些肠胃药,和治疗狭心症的药物。我向来身体不好,这些药还需再吃一段时间。”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我们一起走出病栋。

 

 

 

送走太宰先生,我转身回诊室。看护妇为我泡了新茶。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问道:“说起来,你看过太宰先生的画吗?方便的话找些资料给我吧。一个人的作画也能反映出他的心里,我想拿来作为参考。”

看护妇仍旧是低着头,说起话来细声细气:“您可能有所不知,太宰先生并非出名的画工,只是在一些,不太好的杂志上画画漫画而已。那些杂志印刷量也小,做工也差,怕是很难找得到了。”

“可是我看他衣着打扮无不精致,若只是画些漫画,怕是连生计都难以维持吧。”

“您不知道吗?这病院的所有者就是太宰先生。”

这回我是真的惊讶了。这所病院竟然是他的产业吗?

看护妇收拾好茶具,默默地退出了诊室。

 

 

他有太多的秘密,又总是用笑容掩盖真心。只是听他单方面讲述的话,很难触碰到他的真心。也许我该改变治疗方式,亲自问问他。

 

 

 

 

翌日我便询问了他为何会成为这所病院的所有者。

他长久的沉默着,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那么,今天我将告诉您我最大的秘密。”

 

“您还记得么?我们因病痛彼此折磨,后来又被强制分开。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彼时大战争刚刚结束,日本虽没有在大战争中做出什么贡献,却在战后获利颇多。巨大的欲望冲昏了政府的头脑,世间叫嚣着发动新的战争。我们深爱的艺术也被当做激发战意道具。忧国忧民的志士发出的些许呐喊,也都被政府强硬的抹杀了。

“世间向着混沌的方向奔流而去。所有人都高唱着天皇的伟大,战争的崇高,我甚至分不清发狂的他人还是自己。

 

“医生,我所惧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美学与浪漫的消失。他亦是如此。我终于无法忍受这个狂气弥漫的世间,于是小心的避开父亲的耳目,带着他逃离到了我们初见的地方——镰仓。我们决定彻底离开被一时的欲望所吞噬的世间。

“入水心中。您对小动岬这个地方有印象吗?我们就是从那里一跃而下的。然而如您所见,我还活着。他也并没有死去。

 

“他并没有死去。可是我从病床上苏醒过来之时,却被长兄告知,同我一同入水的青年不幸身亡。我信以为真,认为是我杀害了他。我被罪恶感所束缚,又被亲族所监视,还要接受来自同学的愚弄和嘲笑。我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惶恐度日,期盼着有人能赐予我惩罚。

“我与同性入水的丑闻为父亲的仕途之路蒙上了一层阴影。因而他大发雷霆,将我软禁在病院里。世间对我们的关系猜测颇多,恶意的侮辱也不少。父亲与兄长们为抹平此事费尽了精力。后来他们以我仍需要疗养唯由,将我送往了芝区济生会病院。我在那里浑浑噩噩的渡过了大半年,直到父亲赢得选举,丑闻被人淡忘,我才被接回东京。

“我是在帝国图书馆阅览杂志时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的。那期杂志介绍了一所新开设的脑病院。杂志上登载了那所病院的照片,我在照片的角落里,看见了他的身影。

“我惶恐的奔向那所病院,照片里的人果然是他。”

 

太宰先生说到这里,敛起了惯常的虚假笑容。他将脸埋进双手手掌,颤抖着再度发声。

 

“我在上游被人救起,他在下游被人救起。因为父亲的名声,我的身份得以迅速被确认,并且直接被转移到了镰仓最好的病院。而他则被警察随意的仍在了某个小诊所。诊所的卫生条件不好,他先是被病菌感染,后又被大量注射镇静剂。高烧不退加药物依赖不断的磨着他的身心。他终于彻底发狂。

“我见到他时,他刚刚从青山脑病院被转移到浅香山脑病院。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病。医生,您的话应该很清楚,幻视只是精神衰弱的症状之一,而幻听才是精神分裂病的症状。在我们还未自杀之前,他只是偶尔会看见幻觉。而身处浅香山病院的他,则出现了重度的幻听症状。不仅如此,他已分不清现实与幻觉,遗忘,甚至捏造了自己的过去。

“他还忘记了我。”

 

 

“他忘记了我。”太宰先生压抑着声音说道。我看见泪水沿着他的指缝流出,染湿了洁白的绷带。

 

他看起来像是身处地狱一般痛苦。看着这样的他,我亦感觉到万分难过。我走过去轻轻抱住他,把脸颊贴在他柔软的发丝上,轻声安慰他。

“医生!”太宰先生哑着嗓子喊道:“是我杀害了他!是我将他变成了狂人!他曾经确实过得并不开心,却不似现在这般徘徊于非人的世界之中。是我将他送往了奈落深渊,是我毁了他!是我杀害了他。”

 

“他一定会原谅您的。”我轻声说道:“因为您是如此痛苦。”

 

太宰先生伏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宣泄自己的感情。他不带一丝遮掩的,悲鸣着。

 

 

 

 

 

听太宰先生说,这所病院本是他父亲的产业之一。高层官员或是富商们总有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亲族,于是太宰先生的父亲便建立了一所病院,用来“治疗”他们。

太宰先生将他从浅香山病院转移到这所医院,并给他安排了专人看护。然后以不再惹是生非为条件,从父亲手里换取了这所医院的所有权。西面的病栋比东面的病栋人多,我猜想他应该就在西病栋。

 

太宰先生讲完了他的故事,我以为他在也不会来了。然而第二天同一时段,他又出现在了我的诊室里。我其实很高兴他还会来这里,于是亲手为他泡了一杯热茶。

他捧着热茶询问我我:“我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可以听听您的故事么?”

然而我并非有故事之人。于是我问他:“您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唔……”他思索了片刻问道:“比如您为什么会选择心理学。”

 

“因为我想,治愈一个人。”

我靠着椅背上,开始回忆过去。

 

“他总是在哭泣。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他苍白的脸颊上滑落。我记得他总是带着宛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微笑和满脸的泪痕,蜷缩在墙角,终日哭泣着。他看起来太悲伤了。像是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

“如果有可以不再让他哭泣的方法就好了。我想要治愈他。因为我爱他,希望他可以获得能够感受到快乐的心。

“彼时日本研究心理学的人还很少,幸而我毕业于英文专业,也会些许法语,于是借了许多外国的书籍来自学。我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笑的像春日的阳光一般明亮。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为他做点什么,他就被他父亲送去了外国。

“不过我知道他还会回来,于是我选择成为心理医生而不是英文教师。我想要先积攒些经验,或许到时候我可以更好的去为他治疗。”

 

 

“我的故事讲完了。很平淡吧。”

 

“并没有。这是个很感人的故事。”太宰先生说道:“可是医生,如果他变的快乐了,那么他将不再是从前的他。他会变成你所不熟悉的样子,逐渐离你远去,走向别的世界。也许到时候,你们就不再彼此相爱了。”

 

“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他可以不再哭泣,不再悲伤。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希望他可以从痛苦中解脱。

“如果他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是最好不过的了。他会改变,会有新的人生,也会有新的爱人。他会笑的比阳光更明媚,比春风更温暖。他会搂着心爱人的肩膀,一起漫步在落满樱花的公园里,红叶堆积的坂道上。他们可以在夏天摘一两朵绣球花,在冬天堆几个可爱的雪人。这就足够了。

“我的愿望,并非陪伴在他的身边。”

 

太宰先生仍旧微笑着。这一次,他笑的很安心。他说:“医生,他会回来的,也一定会陪在您的身边。无论世道如何改变,我相信,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承你吉言。”我回应道。

 

 

我陪太宰先生走出病栋。他的手腕上仍旧缠着厚厚的绷带。我出声问道:“您还在自残么?”

“您说这个?”他举起手来晃了晃:“并没有哦,因为我答应了您不再尝试自杀。绷带只是用来掩盖伤痕的。”

“嗯。”

 

 

今天的阳光很好,我送太宰先生到病院正门。他在门外笑着向我挥了挥手。

我喜欢他这样明亮的笑容。

 

“那么,明天再见。芥川医生。”

 

 

 

 

 

 

 

 

 

 

 

 

FIN.

 

 

几个专有名词不知用日语好还是中文好,我想着都是汉字词汇,不会造成太大阅读障碍,就选择用日文词汇,想试试看是什么效果。

要是很出戏的话,那我就改成中文。

大正时期我也不是很懂,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欢迎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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