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の果ては

我所惧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美学与浪漫的消失

羅生門下 櫻桃祭奠 (二)

羅生門下 櫻桃祭奠 (二)

 

※ 三次元芥川龙之介X太宰治 和文豪野犬无关。

  登场人物的名字就按笔名算,所以太宰治没有津岛修治这个名字。

  有年龄操作,太宰,坂口,织田作同岁。芥川比他们大两岁。

 

 

 

(二)

 

  坂道两侧的樱花树开花了。

 

  淡粉色的花瓣沿着风的方向漂流而去,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嘈杂的人群之中。我听见有人赞叹樱花之美,亦有人感叹美之易逝。日本人,总喜欢在樱花盛开之日狂欢。可惜如今的我没什么赏花的心情。我全身心都用来对付安吾。他肯定要嘲笑我。织田作上班去了,我又打不过安吾。我绷紧神经,警惕的注意着安吾的一举一动。

  “我说太宰啊,你今天……”

  “啊!今天天气真好啊!安吾你能闭嘴不要污染这么美好的日子么。”我先发制人,迅速截断安吾的发言。

  “……你这话说的,真是过分呢。我对今天的好天气并没什么不满啊。我想污染的,其实只有你的心灵呀。不,应该说,正因为今天天气好,反而更想欺负你了呢。”

  ……………………

  实话实说,我从未见过这么讨人厌的人。

  “我说安吾啊,你的专业是佛学吧,那你帮我问问你的佛祖,像你这么恶毒的人,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我的专业是哲学,不是佛学哦。”安吾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说,能拯救世界的不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么。同理,能惩罚人类的,也只有人类啊。你要是想惩罚我的话,随时欢迎啊。”

  “……”

  可是我打不过他啊。 

  我才不想和安吾探讨什么哲学问题。哲学这种毫无想象力的学科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如果哲学真的能解开所谓世间是什么这个谜题就好了。

  安吾想说什么,我十分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想避开这个话题。安吾虽然讨人厌,但是脑袋还是很灵光的,他肯定知道我不想谈论。可是如果他不说,那他就不是坂口安吾了。我决定做最后一次挣扎:“安吾啊,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来东大呢,你的大学就在隔壁不远处吧。说真的,你再不过去就要赶不上开学典礼了。”

  “是么。好像是呢。”安吾毫不在意的说道。实际上,他也确实不在意开学典礼是个什么鬼东西。其实我也是,如果不是芥川先生要代表学生发言,我也不会特地来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活动的。我们虽然总是拌嘴,但是若是理念不合,也不会成为朋友了。“太宰啊,其实你也不愿意来参加这种活动吧,正因为我们想法相同,才能成为朋友不是么?”

  是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呢。既然我们这么了解对方,那接下来他会说出什么话我当然也能做出一定程度的预测。还是放弃主动进攻,采取被动防御措施好了。接下来无论他要说什么,我都打算一言不发,绝不搭理他。

  “你之所以要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形式活动,还答应了当新生代表发言。又穿的这么正式,无外乎就是要给芥川先生留个好印象吧。”你看,我就知道安吾会这么问。早晨碰面的时候,他望向我的眼神就别有深意。是啊,毕竟我特地买了新的西装啊。

  反正我已决定不和他说话,干脆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我的朋友们——虽然只有几人——无人不知我崇拜芥川先生。可是知道归知道,我并不喜欢被他们议论这件事。芥川先生的才华,和我对芥川先生的崇敬之心,想来也是没人能理解的。不,于是说是不能理解,不如说是根本没兴趣去理解吧。所以我也不愿意总是谈论这件事。

  再说,被人说中心事,总是会害羞的。

 

  安吾这个人,总是很冷静。他一直认为我对芥川先生的狂热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一方通行的感情,总会走向毁灭。安吾的担心我懂,所以我才不会对他真的生气。但是安吾不懂,我所惧怕的并不是毁灭,而是沉寂。若让我冷冷淡淡地度过一生,我宁愿主动走向毁灭。

  而且,我只是很喜欢芥川先生的文章罢了,这并不是什么通向毁灭的路呀。

  见我不答话,安吾也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安吾说:“反正你不要因为紧张反而弄出什么笑话就好了。一会儿咖啡店见。”我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我们便分开了。

 

  我低着头坐在礼堂的木制长椅上,周围熙熙攘攘全是兴奋的新入生,这让向来认生的我十分不舒服。开学典礼都是各个学科各自举办的,其实会场的人并不算多。但是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当着几十人的面发言,我就后悔到恨不得钻到长椅下面躲起来。可是我必须要把自己的文学理念展示给芥川先生。我相信我们的理念是相同的。而且,说不定芥川先生也曾看过我的文章。我从中学起就往各个报社投递短篇小说,虽然大多都是拙作,也有那么一两篇我自认还算满意。他若是看过我的文章,一定会发现我才是真正懂他的人。

  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沉静下来,我抬头扫了一眼,典礼开始了。

  讲话的人是夏目漱石先生。我有点讨厌他。不仅仅是因为芥川先生和他关系好才讨厌他的。我不喜欢他对于文学的态度。当然我承认他很有才华,也很有学问,可是他对作品的态度也太不认真了。文学对于他来说,是实验室,作品就是试验品。可是我心中,文学不该是只为了满座作者的存在。文学,是为了读者而存在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读到这部作品的人能感受到另一个世界而存在的。置读者于不顾的作品有什么意义可言呢。芥川先生对于作品的态度,和我一样。所以我才会被他吸引,又被他的才华倾倒。所以我不太理解芥川先生为什么会崇敬漱石先生。

  漱石先生的讲话我几乎都没听进去,发了会儿呆就听见台上叫我发言。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走上演讲台。

  从讲台上可以一览台下的状况,芥川先生就坐在第一排右侧的边缘处。穿着藏青色的和服,微微皱着眉头。和登载在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他没有看我,而是侧着头在听隔壁的人讲话,虽然有点失望,不过看见芥川先生,在我那令人腿软的紧张之中无端生出一股微弱的安心感。还是说我该庆幸呢。要是被芥川先生盯着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崇拜之情,当众表白芥川先生的话,那一定很尴尬。毕竟这是开学典礼呀。

 

  我在崭新的西装上抹了抹手心的汗,然后用双手紧紧抓住演讲台的边缘,磨磨蹭蹭地开口发言。开场白无外乎是我很荣幸能在这里学习云云,但是当我说到自己的文学理念时,我就像是被英勇的战士附身了一般,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心情高涨,斗志昂扬。等我讲完,那种紧张到恐惧的感情又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了。我用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在夏目老师门下学习作为结语,然后慌里慌张地逃回座位,把自己缩成一团。我紧张地大脑一片混乱,我甚至没有力气想象芥川先生的感想。

  不过我很快就知道芥川先生的感想了,他很困惑。

  他说:“刚才的新生发言……十分……十分有趣。毫不留情的否定了夏目老师十分钟前演讲的内容,然后又表示很高兴能跟着老师学习。嗯……说实话,我很困惑。”

  什什什什什什么!???????

  漱石先生讲话的内容竟然就是他的文学是实验这个理论吗?我觉得我快要哭出来了。不仅当众否定了芥川先生的老师,然后又表示很高兴能在他门下学习,这怎么听怎么像讽刺吧。这下就更尴尬了。我还不如直接表白芥川先生呢。名为难堪的感情淹没了我,我坐立不安,恨不得直接冲出大礼堂,甚至无法静下心来听芥川先生演讲。明明我打算把他的演讲记录下来的呀。

  太难堪了,我真的要快要哭了。总之开学典礼一结束,我就逃出了大礼堂,奔向学校对面的咖啡店。

 

  安吾果然在里面,织田作也在。大概是翘班了吧。

  在安吾面前示弱很丢人,可是现在是难过的心情占了上风,我泫然欲泣地坐到安吾对面,开始讲述今天这个悲剧。越讲越觉得难过。芥川先生一定很讨厌我,觉得我又自大又愚蠢。

  安吾难得没有嘲笑我,果然他也觉得我太惨了,所以才选择放弃进一步伤害我吧。大好人织田作也不说话了。他肯定找不到安慰我的方法。因为他也觉得我很蠢吧。啊,我实在太蠢了。我不禁提高了音量,开始悲伤地控诉自己。可爱的店员姑娘都忍不住笑了。

  “如果我好好听漱石先生的演讲就好了!虽然讲的都是鬼话,但是我肯定不会当面反驳他呀!芥川先生肯定不愿意和我说话了。我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是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一起谈论文学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芥川先生啊!”

  “闭嘴吧,太宰。”安吾一副不忍的样子说道:“芥川先生他现在就在你身后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怀疑我的喊叫声会震碎咖啡店窗户。但是我除了悲鸣,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我扭头看向门口,芥川先生就站在门前,堵住了我的逃跑路线。大概是刚进店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说了什么。芥川先生看起来更困惑了,他指着自己轻声问道:“你,喜欢我?”

 

  我好想淹死在眼前的咖啡杯里。

世界再见。

 

 

tbc

  

  

文学理念什么一半是为了剧情瞎编的。不用当真。太宰也没说过不喜欢漱石还挺尊重漱石的。

我其实还挺喜欢夏目漱石的。不过他确实在作品里检验自己的文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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